那姑娘从厨房拎出一把葱蒜塞过来时，小王差点把手机掉进火锅里。这年头相亲送伴手礼不稀奇，可谁家头回见面整这出？他盯着塑料袋里沾着泥巴的大蒜，脑瓜子嗡嗡直响。
"俺们老家规矩，头回见着实在人得送点地里长的。"姑娘把碎发别到耳后，指甲盖还沾着葱叶子。火锅店的白炽灯照得她耳垂通红，活像菜市场里水灵灵的小番茄。小王突然想起奶奶腌糖蒜的玻璃罐，那会儿老人家总念叨"蒜头蒜脑，白头到老"。
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直瞄塑料袋："兄弟可以啊，现在姑娘都兴送菜苗当定情信物？"小王把蒜头举到鼻子底下闻，辛辣里混着点洗衣粉味。他划开手机搜"相亲送葱蒜"，跳出来的词条能把人笑岔气——有说是考验厨艺的，有说是暗示"你算哪根葱"，最绝的是某论坛分析这叫"战略物资储备"，意思是往后过日子少不了柴米油盐。
第二天介绍人张婶电话追过来："傻小子！人家姑娘祖籍山东，葱是聪聪明明，蒜是精打细算！"小王正给蒜头剥皮，案板上还躺着两根蔫头巴脑的小葱。微信突然弹出消息，姑娘发了张蒜蓉面包照片："你送的蒜真辣，昨晚上切得我直淌眼泪。"小王瞅着锅里焦黑的炒蛋，突然乐得拍大腿——这姑娘八成是闻着他身上油烟味，知道这是个厨房杀手。
后来他俩总拿这事逗闷子。婚礼上司仪问定情信物，新郎从西装口袋掏出个红绸布包，抖落出两瓣风干的大蒜。宾客席炸开锅时，新娘变戏法似的从捧花里抽出根翠绿的小葱。现在他们家冰箱永远塞着两捆葱，阳台晾着编成辫子的大蒜，连三岁闺女都会说："爸爸笨笨，蒜苗和韭菜都分不清！"
有回夫妻俩逛超市，看见个小伙子对着货架上的葱蒜发呆。新娘凑过去嘀咕两句，那小伙眼睛瞪得比蒜头还圆。回家的路上她哼着歌，小王突然想起火锅店那个沾着泥的塑料袋。生活就像剥蒜皮，刚开始辣眼睛，剥着剥着就尝到甜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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